哀歌

波兰 · 米沃什368人阅读

告诉我,对你是否太远。

你原可奔过波罗地海的微浪,

经过丹麦田野,经过山毛鹇树林,

原可转向海洋,而那儿,不久

拉布拉多,在这时节是白色的。

假如你,梦想一个孤岛的你,

害怕城市以及公路沿途闪亮的灯光,

你有一条小径直穿原野,

俯视一片墨色溶溶的水面,野鹿与美洲驯鹿的足迹,

远至锯齿山脉与放弃的金矿区。

萨克拉门托河,原可引导你,

在长满多刺橡树的山丘之间。

然后只有尤隹利树林,而你找到了我。

真的,当石南盛开

而海湾晴朗,在春日早晨,

我无可奈何地想到,在那些湖

与立陶宛天空下拉上的网之间,那楝房子。

你从前放衣服的浴室小房间,

已永远变成一个抽象的水晶品。

如蜜的黑暗在那儿,靠近游廊,

以及好玩的小猫头鹰,以及皮革的气味。

那时一个人怎能活下去,我真的不知道。

神采与服装若隐若现,朦朦然,

非自足的,趋向终局。

我们渴望事物本身的原貌,这要不要紧?

对火般岁月的了解烧焦了站在锻铁场那些马,

市场里那些小圆柱,

那些木梯,以及弗理吉尔托普妈妈的假发。

我们学了那么多,这点你很知道∶

如何,逐渐地,不可能被剥夺的

被剥夺。人民,乡村。

而心并没有死,当人们以为它应该已死,

我们微笑,桌上有茶和面包。

而且只悔恨我们没爱

在沙克森豪森的可怜的骨灰,

以绝对的爱,超乎人的力量。

你已习惯于新的、潮湿的冬天,

习惯于别墅,那儿,德国主人的血

从墙上被洗掉,而他永远不再回来。

我也接受可能以外的一切,城市和乡村。

一个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个湖,

在赤杨的朽叶上,

折断一道狭长的阳光。

罪,你我的?不是大罪。

秘密,你我的?不是大秘密。

不是,当他们用手帕绑住下颚,将一个小十字架放在手指间,

而某个地方狗吠,第一颗星突然闪亮。

不,不是因为太远,

那天或晚上你没有来造访我。

年复一年,它在我们心中滋长,直到它完全掌握,

我了解它,正如你一样∶泠漠。

杜国清 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