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《圆觉经》有悟有不悟

中国 · 张错481人阅读

我当然明白色空乃对立的名相,

云行月驶或岸动舟移的幻象;

我当然明白明镜勤拭的道理,

种籽与土壤的关联;

我也曾不止一次聆听——

雄浑的钟声,

穿透金属外在的实质,

穿透空虚内在的无质,

在无人的幽谷

不断撞击与回鸣。

可是在我俩离多合少的相逢里,

(天色如斯的暗晦,

山风如斯的凛冽,)

稍歇的雨势

犹似我俩翌日重聚的心情。

我们坐下喝茶抽菸,

谈论措手不及变幻的天气,

并且微带一丝劫余的慰藉,

好像生命难得一场狂风骤雨,

彼此互相患难扶持;

好像离弃与凋零尽皆不得已之事,

因为自始至终,

色空仍为对立的名相。

我们继续喝茶,

并且抽更多的菸,

讨论一些短暂的厮守

以及天下大哗的情变。

我当然明白世间种种权术虚伪,

在宿慧的标月手指之下,

自皆火出禾尽、如汤销冰。

可是心智虽然圆融清净,

依然难成正果,

依然痴想一些如此的黄昏——

我荷锄自田间归来,

你仍纺纱织布,

在孤灯如豆的茅舍,

所有闲话皆是父老桑麻,

在旁沉默无语的,

是你一篮的针线,

和我半卷的聊斋。

张错
张错(1943- ),本名张振翱,著有诗集《过渡》、《死亡的触觉》、《鸟叫》、《洛城草》、《错误十四行》、《双玉环怨》、《漂泊者》、《春夜无声》、《槟榔花》、《沧桑男子》等。